王阳明到过和平县有史可稽
作者:何仲达
公元1518年6月8日(农历五月一日),对于和平县人民来说,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。这天,时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(正四品)、南赣巡抚王阳明向明王朝递上了《添设和平县治疏》奏章,请求设立和平县治,这是王阳明奏设的第三个县治。此前是福建平和县和江西崇义县。
王阳明奏设和平县是不争的事实。但是,时下很多人却说,王阳明根本没有到过和平县境内,他平定浰头农民暴动,是坐镇江西赣州遥控指挥九路大军进剿浰头的,是这么回事吗?
王阳明到过浰头地区(今和平县浰源镇)的民间传说很多,如王阳明游李田仙岩, 王阳明入龙虎山(今浰源镇洪浰村与山下村交界处)官锣不敢敲,王阳明浰头斩龙脉;王阳明到过和平县城的传说也有,如和平县政府大院余坪的大榕树是王阳明亲手种植的,等等。但这毕竟是传说,王阳明当时是否到过和平县境内,要让历史资料说话。
据和平县卢氏族人于1935年修订的《卢氏族谱》记载,王阳明在和平县选址建城池时,时年二十七岁的卢上宁陪同王阳明察看地形,卢上宁建议县衙设在羊子埔。《卢氏族谱》原文为:“公(即卢上宁)生而洞决远见,喜于任事,行事服众从任,屡获功赏。都御史阳明公,平浰后,公倡议必立县治,地方乃可久靖。当道难其事,公复告王公,恳陈利害,始得定议立县。”
卢上宁为何能攀上王阳明呢?《卢氏族谱》的记载有四点是可信的:一、和平卢氏先祖于元朝大德七年(1303年)移居均坑老卢屋(今和平县阳明镇均联村)开基后,至第四代,人口渐多,为了生计,后裔迁居各地;二、卢上宁是从均坑迁入羊子埔居住的(至成立前夕,羊子埔卢姓还剩一户人家,后全部外迁),而当时县衙选址恰好在羊子埔;三、卢上宁当时任隘长,有一定的身份和社会地位;四、王阳明为了设县来到和平视察,征求地方乡绅和老百姓意见,他接见卢上宁,理由是成立的,合理的。
《卢氏族谱》虽传承了几百年,对祖先功德的记述,还是令人可信的。这是民间的姓氏文化史。我们能否从官方正史里头找出更多的证据呢?
王阳明(1472-1529),名守仁,字伯安,浙江余姚人。因曾筑室故乡阳明洞中,故世称阳明先生,谥号文成。和平人民为了纪念阳明先生建县之功,在和平县衙后面,建立了王文成公祠,每年春秋两季举行祭祀活动(后因和平中学扩建而拆,现残存斗门两边门柱)。民国三十(1941)年,同样为纪念王阳明,和平人民将县治所在地城厢镇改为阳明镇(见《和平县志》七修)。
我们首先了解王阳明就职江西赣州府的一些简况:公元1516年9月,王阳明升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,巡抚南(安)、赣(州)、汀(州)、漳(州)等处。1517年正月十六日,王阳明到赣州府赴任(见《王阳明全集·自成化壬辰始生至正德戊寅征赣》)。
王阳明到赣州府任职至平定浰头农民军之前,主要做了三件大事:一是实行十家牌法;二是平定福建大帽山农民暴动,奏设平和县治(1517年5月);三是平定江西横水、桶岗农民暴动,奏设崇义县治(1517年闰十二月)。
攻破横水、桶岗农民军后,王阳明集中精力周密考虑如何打好浰头战役。“还至赣州,议讨浰头贼。”(见《明史·王守仁传》)。王阳明为何对浰头战役如此重视呢?与王阳明同时代的内阁首辅费宏作了回答。他说:“惠之龙川北抵赣,其山谷贼巢,亡虑数百,而浰头最大。”(见《王阳明全集·阳明先生平浰头记》)。
王阳明指挥官兵平定大帽山农民暴动时,倍感“疏言权轻,无以令将士,请给旗牌,提督军务,得便宜从事。尚书王琼奏从其请。”(见《明史·王守仁传》)。旗牌,就是尚方宝剑。1517年9月开始,王阳明的权利更大了。王阳明向朝廷请重兵权,为的是对付强大的浰头农民军。清朝邵廷采评价王阳明:“而抚赣之功则平浰头为最。”(见《和平县重修王文成公祠碑记》)。
“四省之寇,惟浰尤黠。”(见《平浰头碑》)王阳明之所以将浰头作为他巡抚南赣汀漳最后一仗来打,就是充分考虑到浰头农民军首领池仲容最为狡黠,最难对付,最难搞定。
最难搞定的事,王阳明当然会认真对待,必定亲力亲为,做好全面的部署和各种准备。
池仲容一伙大小首领九十四人,于1517年闰十二月二十三日被王阳明设计诱致赣州府,1518年正月初三日夜在祥符宫全部被斩杀。“及是夜将半,自率军从龙南冷水径直捣下浰。” 1518年正月,王阳明写信给其弟子薜侃说:“即日已抵龙南,明日入巢。”(见《王阳明全集·自成化壬辰始生至正德戊寅征赣》)。
据《添设和平县治疏》记载:“今蒙提督军门亲捣贼巢,扫荡残党……”提督军门是谁?阳明先生也。该奏折还记载有:“臣自率帐下官兵,从龙南县冷水径直捣下浰大巢;而使各哨分路同时并进,会于三浰。”《克期进剿牌》(正德十三年正月)也记载有:“本院亦自行督领帐下随征官属兵快人等,从冷水径直捣下浰大巢,亲自督战……”本院,也是指阳明先生。
《添设和平县治疏》还有一处记载:“近该本院亲剿浰贼,见今住军九连大山,往来浰头、和平等处,备阅山溪形势,讲求贼情民俗,深思善后之图,实有如各役所呈者。”这段话的大意是:王阳明亲自到浰头剿贼,他往来浰头、和平等地视察,看到山川地形、风土民情与各战役所反映上来的情况一样。
由此可以说明,王阳明于1518年正月初三日夜屠杀池仲容一伙后,于下半夜从龙南县冷水径发兵,亲自率领军队直捣下浰。“下浰”,正是今和平县浰源镇南边。“会于三浰”,三浰的大范围,也正是今天的连平县上坪至九连等镇及和平县浰源、热水、青州、上陵、大坝、阳明、合水等镇。
综上所述,从民间传说至《卢氏族谱》、《王阳明全集》和《明史》等史料证实:王阳明率领官兵平定浰头后,为确保一方长治久安,奏请设立和平县治。为了县衙选址等工作,王阳明来到当时三浰大范围内的今连平县、和平县境内往来做事。总之一句话:王阳明到过和平县是不容置疑的、千真万确的事实!